掌柜的闻言愣了一愣,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、回问向司寇继昭道:“全……全部?大人,那得有几十匣啊……”
这么多?司寇继昭听罢也怔了怔。他不懂女子的首饰之物,也极少去注意过,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多。
思忖片刻,他伸出小指比划了一下那颗珠簪上珍珠的大小后,再道:“类似这般大小的、普通成色的,能做成单簪……不,还有排簪的。月牙形的排簪。”
没想到掌柜的听了,明显更加忧虑了,那眉头都快打成了结。
“大人,依着您说的珍珠的大小和成色,这……这这,这卖出去的可就更多啦。散的小簪通常还都是做为赠品,送给贵客们的。至于排簪……应该还好查一些,不知道大人您要查的是大排簪、还是小排簪?”
“还有这说法?大的多大?小的多大?”
“大的上镶十二颗,再多就不好看了。小的,最少四颗。”
十二颗吗?司寇继昭闻言,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想东方楠婴出宫时,发间那滑落出半截的珍珠排簪。确定了那就是十二颗!
他心底微微松了松。不过他还是继续问了下去。
“最多只有十二颗?没有十一颗或者超过十二颗的吗?”他不能排除任何其它的可能。
“不不不,”掌柜的连连摇头。“莫说是这聚城,即便是宫中、民间各地、其他城镇,亦不会有首饰匠人做出超过十二颗珍珠排簪的,更不会有单数的排簪,那太不吉利。当然,如果是珍珠冠、或者不仅仅是珍珠排簪,比如镶嵌在别的首饰上的,就会超过此数了。但亦不会出现单数。”
“单纯的、只有珍珠的月牙形排簪,你确定,最多只有十二颗!”司寇继昭逼视着那掌柜的,用力地问道。
吓得掌柜的后退了一步,但也再次很肯定地回答了一遍。“绝无可能!”
卖首饰的,都是要尊重贵人们的喜好的,十二颗的就够长的了,再长就跟个傻子似的了。就算有傻子愿意戴满头的珍珠,那也是用两排或者是短排更多的数量来戴,没有一个排簪就拉出很长去的。
“你们首饰店卖出去的任何一件饰物,是不是都刻有你们店的标记?”虽然掌柜的回答得很肯定,但司寇继昭还是没有停止问话。
“并非全部。”掌柜的此时额际已见汗,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话。“比如您说的珍珠单簪,因其太过普通,只做为赠品的话,不会有标记。但排簪上肯定是有的。”
“你可识得东方神医?她……或者她药铺里的人,可有来你这儿购买过此类珍珠发簪?无论是单的或是排的?”
“您问的是奇闻药铺的东方女神医?有有有,她那样美貌又有声名的女子进店,小人岂会不记得?她来过本店几次,各种首饰都有买过。
您说的珍珠排簪也有买,是一个十二颗的月牙形排簪。散的没买。本店也没有赠送过给她。因为她那样的一个人,普普通通的散簪,赠给她就是糟蹋了人家的好颜色。小人记得,有赠过她成色较好的珍珠耳坠。”
其实,那些普通散簪,他送过的太多了,根本不可能全部都记得住。并且,他也想不起来,自己当时有没有顺手赠给那神医身边的婢女。
不过这些就不必跟“昭阎王”说了,否则,对方非要追根究底,让他查清楚每一颗的去向,那可就太麻烦了。
“那南宫礼,安王爷可有来过?”司寇继昭此时的心已经十分安定,循着线路就朝下继续追问。
掌柜的就觉得,自己像走进了刑堂似的,不过司寇大人的压迫力已经小了许多,他也轻松了几分。
“有,经常有。带着各类女子来采买饰品。”掌柜的说到这儿,脑子里就灵光一闪,继续说道:“小人有赠送其中几位女子珍珠散簪。送得还比较多。”
那安王爷,天天身边儿的美人都不重样,挥金如土不说,还特别喜欢送美人儿各种饰物。看在他大方不讲价的份上,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,他可是没少送。
当然只是送给那些明显是青楼的女子,别的看不出来身份的,他就送的是别的。
司寇继昭听完后,掏出一碇银子赏给了掌柜的,然后心情不错地走了。
没注意那掌柜的像送瘟神一般将自己送出店门,他一边走,一边琢磨起了赤辰砂。
他总在延国各地奔波,对于各地方的情况,多多少少都算是了解。只不过,赤辰砂还没有接触过,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东西。
他就去了工匠司。询问了那里的工匠,而打听到的结果,就令他的心情更好了几分。
赤辰砂只在延国少少的几处才有,而离聚城最近的一处,就在南宫礼父亲的封地范围之内。也就是聚城的西边,距离聚城有几百里路。根据他最早查东方楠婴底细时所知,对方根本就没有踏足过聚城以西!
自东方楠婴衙门验尸后,按照职业习惯,他就调查过了那姑娘的底细。虽然还有些无法查到的细节,比如对方从东方村到聚城的那一路,有个别城池的城门记录薄上,就没有她主仆二人的名字。但那也都是在东边,西边是肯定没有去过的。
由此,司寇继昭就有理由怀疑,南宫礼为了争夺大位,恐怕已与敖国有所勾连!
毕竟,南宫礼无论是在宫中,还是在朝廷,人脉都极为稀薄,想要大事得成,就必须要有极为有力的靠山。远在封地,可做的手脚颇多,但能利用且可以利用的,最好的就是寻求敖国的帮助,里联外通!
虽说,那封地离着敖国还很远,但联通了之后,来个内外夹击,造成内忧外患,却是完全可行的!
再由此往下推算。
南宫礼买通了自己的某个手下,对牢院之中的人犯下了毒。然后那个人,听到东方楠婴报出了毒名,就汇报给了南宫礼。而南宫礼没想到那姑娘如此厉害,就生怕做下的手脚被发现,就想在东方楠婴向自己说出那毒物根由来历之前,除掉她!
东方楠婴成了乡君的事,已经传扬了出去,南宫礼收到消息,知道她必然得进宫叩旨谢恩,所以特地赶去了宫里,故意调戏对方。根据东方楠婴出宫时的状态和南宫礼在酒楼所言,是他调戏了东方姑娘没错吧?
之后,南宫礼再拿了那颗装有元水珠的珍珠,在酒楼说是东方姑娘所赠,目的就是引起自己的怀疑。
恐怕当时那包间的门,也是故意留了条掌宽的缝隙的吧?
真真是绝妙的一招祸水东引,想借自己的手除掉东方楠婴!
简直是太过歹毒!若不是自己一惯谨慎、又……信任东方姑娘,此招就已顺理成章引得自己中计!
毕竟,一个女仵作而已,南宫礼就会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细查,而是发现端倪就直接抓人。严酷审讯之下,一个小小女子,又如何扛得住不屈打成招?
想到这儿,司寇继昭的后背,就有冷汗层层渗出。
可是,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和东方姑娘吵起来了,依着东方姑娘那性子,势必就会将尸体剖验,并向自己说出二水珠的根由,那时,不就什么都晚了吗?
所以,自己被南宫礼收买的那名属下,一定在第一名细作被东方姑娘剖验之后,就向南宫礼做了汇报。南宫礼那时就知道了东方姑娘的厉害!其实他当时在宫中就想把东方姑娘干掉的吧?
比如被他调戏之后不忿跳了河?或上了吊?他有武功在身,而东方姑娘手无缚鸡之力,想要做到这些,不难吧?也更不会有人想到他敢在宫中杀人吧?
却不料计划出现了变故,被南宫宇给打断了。于是南宫礼就只得再生一计栽脏嫁祸!
不过,唯一的疑点还有,就是南宫礼怎么能确定在他栽脏成功之前,东方姑娘不会向自己说出二水珠的根由?
司寇继昭思及此,再好好地回想自己和东方姑娘争吵一幕的前后。
是了,一个姑娘家被调戏,那样狼狈的出宫,必不可能再直接就去验尸。当时如果不是东方姑娘执意要去,本就被自己和她那丫环给阻止了的。
如果那时东方姑娘就回转了药铺,之后,自己也必然会在某处,听到关于那颗带毒珍珠的消息。
南宫礼的计划就圆满了。
可自己为什么会跟东方姑娘吵起来了呢?当时有什么发生了吗?不,没有,一切都挺正常的。
但如果换个角度想:自己是东方姑娘。在被人调戏、那般脆弱之后,本着对职业的严肃态度,或者说,是对司寇大人的官职逼迫,不得不去验尸,心里肯定是不平的。
说话肯定就会扎人……
而司寇继昭那么大的一个身份地位在,面对一名仵作的言语刺激,必然就会勃然大怒……
也就是说:无论东方姑娘去不去验尸,南宫礼都料到程序会被中断!
南宫礼啊南宫礼,你还真是算无遗策啊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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